古代文人对书画艺术的欣赏,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学习与审美的需要,而且在更的大意义上说已被纳入了养生之道。那么如何通过书画达到养生的目的?这需要注意“三气”的使用。
古人讲,“画贵有静气”。无论是表现自然的山水花鸟,还是高士民俗的人物画,都要传达出大自然中的静气。我们知道,大凡得享高寿的书画家,欣赏他们的作品总能够从中品味出一种舒缓清逸的祥和之气,行笔用墨不急不躁,自在从容,这便是在书画鉴赏时经常提到的。明代画家董其昌在《画禅室随笔》中说:“黄大痴九十而貌如童颜,米友仁八十余神明不衰,无疾而逝,盖画中烟云供养也。”
以明清画坛为例,黄公望高寿八十八岁,王时敏享年八十八岁,四王享年排名最末的王原祁也有七十三岁。大自然生机勃勃,画家要画出大自然的生机,才能益寿延年。如果只是模仿自然,“刻画细谨”,表现不出大自然的生机,便会损寿。
明代画家沈周,其画“总揽唐宋之精微,于北苑(董源)尤有心印”。文徵明,所作山水画“气韵温雅,得沈周真传。”沈周和文徵明二人皆长寿,文徵明更寿至九十。他们的山水画作品多大气磅礴,用笔沉稳,气脉贯通,墨色灵动自然,画者和观者仿佛都能够感知画面那种恬淡怡然的平和心境。
中国人注重养生,养生的第一要旨就是“养心”,而“养心”的第一要旨就是“习静”,书画艺术可以说是“习静”的最好选择。提笔在手,凝神静气;心无旁骛,所思所想只有画上的青山绿水,鸟语花香,没有世间的纷繁俗虑,名闻利养,此时此刻一颗心如同是被甘露涤荡,变得清凉空灵,纤尘不染。这样的心态应该说是养生的最佳境界。
心静了,气静了,画也就静了。一笔一墨,从从容容,在这种心境下学习和创作,假以时日,必定是神清气爽,百病全消。
中国武术无论“内家”与“外家”都讲究一个“合”字,动作间架要求:“肩与胯合;肘与膝合;手与足合”,这就是所谓的“外三合”;而着重意念与气息的“内三合”又分别是“心与意合;意与气合;气与力合”,这些合称为“六合”。此“六合”理论对于书画与书画养生都具有积极意义。
创作书画同于武术,其身姿,臂势,腕力,指法,都与运笔运墨内外合一,不仅要心与意合,意与气合,气与力合,还要身与意合,意与笔合,身与力合,笔与气合。
面对一张素纸,潜心静思,经营运筹着构图与笔墨,这就是古代书画家常说的“意在笔先”,心中的构思就是所谓的“意”,而“意”又通过“力”作用于笔,如果站姿得当并且从事书画艺术的时间长久,就感受到挥毫之时有一种力量来自脚下的大地。它通过双腿,再经过腰背然后直达双臂,再通过手指的运用到达笔锋,这样形成的一种合力在点染之间会产生出“力透纸背”的效果,然而如此高超的境界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达到的。
创作之时,气息的运用非常关键,吴昌硕所说的:“苦铁画气不画形”是指在作品中要表现出所表述对象的内在的气质与精神。其实,创作者自身气息的调整也同样重要。“意”、“气”、“力”三者相合,这样一个深呼吸的过程与古代气功养生当中对呼吸的要求不谋而合,要作到似有意似无意,长此以往,定会从中得益。
书画家,尤其是中老年学习书画的爱好者们,有的是受过“童子功”的训练,有的是“半路出家”。不管如何,其目的无非是想表现自然万物,充实生活,陶冶性灵。所以,作品的好与坏不是关键,关键是要从中得到乐趣,得到大自然之气。有了“气”,作品就有了生命和情性。学习书画创作,首先要屏除的就是名利之心与攀比之想,只要把自己创作的作品都当成是自己的儿女,赋予他生命,这时候就会发现,每一幅作品都有它的长处,都有它影响外物及他人的作用,并且,也都会从这样的创作中得到满足与愉悦。而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心情才是创作的最终目的,因为它能使身体舒畅顺气,在“经营位置”“传移模写”中,在处理画面矛盾的同时,也化解了自身的障碍,令身心和谐。
我们的前人很早就发现以书画创作作为养生的手段有着诸多的益处,黄匡在他的《瓯北医话》中说:“学书画用以养心愈疾,君子乐也。”何乔璠在《心术篇》也曾经谈到:“书者,抒也,散也。抒胸中气,散心中郁也”。“周星莲在《临池管见》中写道:“作书画能养气,亦能助气。静坐作楷书数十字或数百字,便觉矜躁俱平”,这些古训很值得玩味。
心性淡泊,修心为主。注重内养修为,外蒙自然之气,而对书画家之言可谓是动静兼顾,内外兼修,得以长寿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