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画以其独特的民族审美特征伫立于世界艺术之林,山水画的意蕴美,不但是中国绘画的一个核心范畴,更是中国山水画家都极力追求的一种境界。早在南北朝时山水画家王微在其《叙画》中就有 “望秋云,神飞扬,临春风,思浩荡。”的诗句,来强调山水画创作“致”与“情”的意蕴美。石涛曾言:“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,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。”指的及“天人合一”,达到“物我两忘”的境界,就是达到山水画意蕴美得高级境界。
意蕴是中国山水画的灵魂,是画家从生活感受中经过提炼、概括进行艺术加工,最终形成的一种境界。这种境界,凭借有限的视觉感性形象,在“虚实结合”“传神写照”“气韵生动”中,诱发联想,使欣赏者在“不尽之境”中,受到感染,产生共鸣,实现情景交融,进而领会其“景外意”以致“境外蕴”。
中国山水画历史悠久,早在南北朝时期,就有山水画以及山水论的出现,宗炳在其《画山水序》中就提出“应会感神,神超理得”的创造构思方法。但那时候的山水画尚没有独立的地位,山水画作为独立的画科从人物故事脱离出来是在隋唐。至宋元时期,山水画向自然身后拓展,内容更加丰富,开始讲究画中意蕴,借彼山川,写我块垒,以山水自娱自乐,自致永恒。画家以自然山川创作时,更加寻求情景交融,画中有我的境界和意蕴。至明清,山水画已经是“人化得自然”,正所谓“山由我出,我由山出,我之为我,自有我在。”
山水画的意蕴美是中国山水画艺术的精髓,也是山水画最高的美学追求。这种非直觉得抽象景致并不是对象自然学生可以得到的,是需要一种虚静澄明之心来感受自然的,所谓“美景如画”,其原因就是画融入了画家的主观情绪,并用夸张的手法极富个性的表现出来。如展子虔的《游春图》以山川树木,游乐于自然中的人物以及画面呈现出的春天气息,融入作者的主观情绪来追求“画外有情’艺术境界。
意蕴美讲究虚实,追求含蓄,崇尚无限,反对一览无余。清代方士庶,将“境”分为“实境”和“虚境”。他在《天慵庵随笔》中说:“山川草木,造化自然,此实景也;因心造景,以手运心,此虚境也。虚而为实,是在笔墨有无间,故古人笔墨具见此山苍树秀,水活石润,于天地之外,别构一种灵奇,或率意挥洒,亦皆炼金成液,弃縡存精,曲尽蹈虚辑影之妙。”讲的就是中国山水画的意蕴美。
“境”有时又体现为一种蕴含意蕴的“无为之为”,即“虚实相生,无画处皆为妙境”。中国山水画追求简约,追求水墨的渲染,计白当黑,追求空白的意义,留给欣赏着自由想象的空间,形成“景外之景”“象外之象”。意蕴美产生于画家的创作,完成、丰富于欣赏着的想象,构成了中国山水画最深层次的艺术魅力。
山水画的意蕴美有时还体现在笔墨的运用上,张庚的《图画精意识》中有“气韵有发于墨者,有发于笔者,有发于意者,发于无意者为上”之说,韩拙在《山水纯全集》中指出“夫画着笔也,斯乃心运也”。这些都充分说明了笔墨在山水画意蕴美表现上的重要性。
中国山水画讲究笔墨的结合,情景的结合,而笔墨的结合和情景的结合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。自然中无限的景象给画家强烈的感染力,在情感的驱使下,挥笔泼墨,使情与景交融在一起。色彩在体现山水画的意蕴美上也占有重要的位置。意蕴美是山水画的灵魂,没有意蕴美的山水画作品往往不是引人入胜的山水画作品。古代山水画家在设色上往往追求纯洁、沉着、古雅的意蕴美。
意蕴美是一种内在美,是一种内在的精神表现,是人的心境、胸次空灵、虚静、真诚心灵的主观抒发,中国山水画在形式和意蕴上,更多流露出画家自己的主观感受,是物质万象的精神外延,即神思漫游。这样,人就易于深入客体移情忘我,神和物游甚至感到自己也变成了被欣赏和描述的对象,迅速的把握客体的审美属性,画家在作品追求上往往更容易达到“化工造物”的境界,这样就能领悟、把握天地万物之美,吸取、容纳“万景”“万境”之致。
宋代山水画家范宽为了追求“对景造意”,追求山水画幽远,孤寒的意境,深入林泉。便“卜居于终南太华岩隅林麓之间,而览其云烟惨淡,风月阴霁难状之景,默与神遇,一览与笔端之间,……故天下皆称宽善于为山传神。”正是由于范宽对山川风物达到“默与神遇”物我一体的境界,追求山水意蕴神思的境界,才会在中国山水画历史上取得很高的成就,所谓“山性即我性,山情即我情” 。